上堂云：诸上座，时寒，何用上来？且道上来好？不上来好？或有上座道：“不上来却好，什么处不是？更用上来作什么？”更有上座道：“是伊也不得一向，又须到和尚处始得。”

       诸上座，且道这两个人于佛法中还有进趣也未？上座，实是不得，并无少许进趣，古人唤作无孔铁椎，生盲、生聋无异。若更有上座出来道：“彼二人总不得，为什么如此？为伊执着，所以不得。”
       诸上座，总似恁么行脚，总似恁么商量，且图什么？为复只要弄唇嘴？为复别有所图？恐伊执着，且执着什么？为复执着理？执着事？执着色？执着空？若是理，理且作么生执？若是事，事且作么生执？着色着空亦然。

       山僧所以寻常向诸上座道：“十方诸佛、十方善知识时常垂手，诸上座时常接手。”十方诸佛垂手时有也，什么处是诸上座时常接手处？还有会处？会取好！若未会得，莫道总是都来圆取。诸上座，傍家行脚，也须审谛着些精彩，莫只藉少智慧，过却时光。

       今译：
       清凉禅师上堂说：诸位上座，这时候的天气非常寒冷了，哪里还用得着上来听我啰嗦呢？我想问问大家，参禅问道，是上来好听禅师讲好呢？还是不上来好？有的上座会说：“不上来倒是很好的，什么地方没有禅法？还用得着再上来么？”还有的上座说道：“他也不能老这样想，也应到和尚这里才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 各位上座，请问这两个人在佛法方面还有没有一些进趣呢？这两个上座实在是没有得到佛法的真趣，并没有一点点的进趣，像这样的人，古人就称之为“无孔铁椎”，和天生的盲人、聋人毫无差异。如果还有上座站出来说：“这二位都不得佛趣，为什么会这样呢？因为他们有执着，所以没有得趣。”

       各位上座，如果你们老是像这样去行脚，老是像这样思考，图个什么？或者只是要过过嘴瘾？还是别有所图？担心他们有“执着”，究竟要执着什么？是要执着理？还是执着事？是要执着色？还是要执着空？如果说执着于理，理怎么去执？如果是要执着于事，事怎么去执着？执着于色，执着于空，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 因此，山僧平常向各位上座说：“十方诸佛和十方善知识常常垂手指导大家，各位上座也常常接手，接受这样的教导。”十方诸佛的垂手教导，是有其针对性的，那么，什么地方是各位上座常常得到的真正的受教之处呢？还能发现自己的明白之处吗？要有这样的明白。如果还没有明白，就不要一直在说都有圆满的收获了。各位上座，一家挨着一家去行脚，也应该注意到一些精彩，不要只是凭着自己的一睦小智慧去空度时光。

      （案：这一段法语，黄庭坚曾有草书《诸上座帖》，文字与此稍有不同，全文如下：
诸上座为复只要弄唇嘴？为复别有所图？恐伊执着，且执着什么？为复执着理？执着事？执着色？执着空？若是理，理且作么生执？若是事，事且作么生执？着色着空亦然。山僧所以寻常向诸上座道：“十方诸佛、十方善知识时常垂手，诸上座时常接手。”（此下十六字，边上加点，表示删除）十方诸佛诸善知识知垂手处合委悉也，什么处是诸上座时常接手处？还有会处会取好！若未会得，莫道总是都来圆取。诸上座，傍家行脚，也须审谛着些精神，莫只藉少智慧，过却时光。山僧在众见此多矣，古圣向见诸境，古圣所见诸境，唯见自心，祖师道，不是风动幡动，风动幡动者心动，但且恁么会好，别无亲于亲处也，僧问，如何是不生灭底心，向伊道，那个是生灭底心，僧云：争奈学人不见？向伊道，汝若不见，不生不灭底也不是，又问，承教有言，佛以一音演说法。众生随类各得解，学人如何解，向伊道，汝甚解前问已是不会古人语也，因甚，却向伊道，汝甚解，何处是伊解处。莫是于伊分中，便点与伊，莫是为伊不会问，却反射伊么，决定非此道理，慎莫错会，除此两会，别又如何商量，诸上座若会得此语也，即会得诸圣揔持门，且作么生会，若会得一音演说，不会得随类各解，恁么道莫是有过无过，说么莫错会好，既不恁么会说一音演说，随类得解，有个下落，始得每日空上来下去，又不当得人事，且究道眼始得，古人道，一切声是佛声，一切色是佛色，何不且恁么会取。此是大丈夫出生死事，不可草草便会。拍盲小鬼子往往见便下口，如瞎驴吃草样，故草此一篇，遗吾友李任道，明窗净几，它日亲见古人，乃是相见时节，山谷老人书。此帖与此段录相比多出的部分，在《景德录》中卷二十八中有。）